虾爬子，阴 间 贱 畜
提要：
“如果他们杀了人，他就要说死人的坏话；如果他们害了人，他们就要说是被害者害了他们。他们情愿整个世界活在误解中。这样的人，劝之以道德，他们只会施以暴力；发生了什么，他们第一时间想的是泼脏水，第一件事必然是有人‘要借自己的死抹黑我’。这样的人，是不必对着他们讲道德和人性的，无论怎么样的哭声，无论怎么样的愤怒，难道能传入恶鬼的头脑里吗？人类的一切苦难，难道恶鬼又会看得见吗？人从来只会驱赶他们，人从来都不相信恶鬼会懂得人在想什么。”
他们难得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。哈利立马把眼镜拿下来在衣服上擦了擦，此举完全消融了他原先的自信满满和强硬，好像他又恢复了原有疏离的态度，并打定主意不表现得过分亲近。不过，哈利相信德拉科不会觉得他是在尊重这位贵族的身份。
德拉科盯着他的动作，他完全被哈利牵着鼻子走，忽然的暂停使他有些疑惑。
“怎么了？哈利，为什么停下了？”他还是决心要问一问，他已经完全学会了和颜悦色地和哈利说话。不管怎么说，他没有理由对别人的友善报以恶意——尤其是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友善。
“我说完了。”哈利把眼镜戴回去，在镜片后面眨眨眼睛，显得有些狡黠，“这就是我的意见，德拉科。”
“啊，”他还是很紧张，显然在绞尽脑汁试图用更加得体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，“没有代价……我是说，要求吗？比如赤胆忠心咒？不不不倒不必这样……我只是觉得有一点……有一点草率。好像我在祈求你的保护，却不打算做些什么一样。”德拉科在观察哈利的脸色，时刻准备着把已经说出来的话吞回去，保留自己的体面。
“这样不妥吗？”哈利说，他确实没有考虑过斯莱特林在协商的时候有什么准则，但这里是凤凰社的地盘，这一套不管用，“我觉得小天狼星说得没错，事情交给他们办就可以了。”
“这样很令人不舒服，”德拉科说，他可能终于看出了哈利有多么随意，多么不拿他当外人“我不是来避难的。”他的声音里透露出难得的坚定。
哈利知道他想说什么，说来也十分令人迷惑：哈利没有发现德拉科竟然还有着强烈的荣誉感，并且这种荣誉感还伴随着正确的道德观；另一方面，哈利不能打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的德拉科，即使哈利不知道这种勇气究竟是为什么。
“现在没到那个时候。”哈利说，他自己依然心中怏怏不快，时至今日，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都没有告诉哈利他们同意让他去和伏地魔战斗，仿佛哈利只是凤凰社的吉祥物一般；即使情况已经比《预言家日报》刊登的凶险百倍，他也只能躲在格里莫广场12号，这份满嘴谎言的报纸是他了解外界的唯一的通道，“邓布利多有他的计划。”
他安慰自己说，邓布利多总是那样胸有成竹，甚至还有心情向双胞胎订购恶作剧产品。
德拉科近来学会了察言观色，不知道是否是卢修斯阴晴不定的脸色所致。“哈利，你很紧张。”他说，没有提邓布利多。德拉科已经走到了离哈利很近的地方，他担忧地望着哈利，从他的角度而言，他自然希望哈利告诉他邓布利多知道怎么做，这坚定信心最好的方式。可他没有，他甚至指出了哈利自己的怀疑。
“是啊，毕竟伏地魔已经复活了，暑假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。”哈利觉得被自己压下去的烦躁又涌上了心头，可他的声音比刚才镇定得多了，“这一定是一场恶战。”他从前没有过这样的体验，因此无法想象——他究竟是因为内心紧张反而平息了怒气，还是说单纯地把疑虑、恐惧、愤怒的波澜都掩藏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，另一种强大的力量压制了情绪，并随时准备让它迸发出来。
他们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，和刚才不同，空气仿佛凝固了，他们谁也没有挪动步伐，德拉科盯着前方的地面，哈利则不断地把眼镜取下来，检查它有没有弄脏。凝固的气氛直到赫敏的到来才被打破，她急匆匆地推门进来，甚至顾不得敲门：“哈利！邓布利多来了！”
哈利这才如梦初醒般把眼镜架回了鼻梁上：“邓布利多？”
“是的，他要见你，哈利，他一定是准备告诉你凤凰社的计划。”赫敏说，她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担忧，“哈利，千万不要冲动……”
“我还没听到计划是什么，怎么冲动呢？”哈利说。德拉科在观察他们俩是怎么相处的，听到这句话后他偷偷地抬起了眼睛，想看看赫敏会怎么做。
“希望你听到之后也能如此。”赫敏见他已经不像前几天听到“计划”这个词时那样愤怒了，这才放下心来，“对抗神秘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”
“我会问问邓布利多能不能告诉你们。”哈利不想让她继续说教，连忙对赫敏许诺道。
“我希望他会答应你。”赫敏严厉地说，“不过，就算他不说，罗恩也会让你告诉他的。”
“对付罗恩不在话下。”哈利说，他已经走出了房门，没等赫敏他们跟上来。
“希望他说话算话才好。”赫敏不知道对谁说。鉴于哈利走远了，所以德拉科姑且认定她是在和自己搭话。
“哈利又不是小孩子。”德拉科说，听起来很像韦斯莱夫人的口气。
赫敏惊讶地看着他。
哈利走到楼下，小天狼星的衣服依然乱糟糟的，但他一定梳理过头发，使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像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大狗，卢修斯已经完全恢复了体面，哈利走到门厅时他进了厨房，避开了接下来的会见：可以看出来，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。
这还是哈利一整个暑假以来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，他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，仍然保持着愉快的姿态，很难想象他不仅丢了自己的位置，还被《预言家日报》咒骂了整整两个月。“哈利，看起来你很适应凤凰社的生活。”他笑眯眯地和哈利打招呼。
“呃……是的教授，您看上去很不错。”哈利很想说自己其实只来了不到两天，但这听上去就像是在顶嘴，他只好傻笑着和邓布利多打了个招呼。
“确实不错，我的事务变少了，况且……”邓布利多凑近了点，神秘地说，“我找到了不错的新乐子，上个星期开始我一直在忙着我的新乐趣。”
邓布利多看起来可真不像大敌当前的样子，活像个刚刚退休，给自己养了只鹦鹉的老职员。哈利心存疑惑，却没有立刻说出来。邓布利多也许是发现了他的尴尬，马上提议到图书室里单独聊聊。
“好的教授。”听到这个哈利就精神起来了，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凤凰社要怎样对付伏地魔。小天狼星带着他们去了布莱克家族的藏书室，这里已经被打扫过了，但很多书依然被灰尘覆盖着。这可不能怪罗恩他们，任谁也无法把环绕整间房间，差不多有两层楼这样高的书架上挤满的书全都拿下来擦一遍，更何况架子边的角落里堆着的那些奇形怪状，无法塞进书架里的书。没有人想碰它们，哈利不由得想起了三年级时《怪物们的怪物书》给他留下的阴影。他努力地想辨别出书脊上的文字，只看出其中一本最显眼的是《生于黑暗》，它是唯一一本用金色来书写书名的书。
“也就布莱克家还保留着这么多老东西啦。”邓布利多说，他也在打量着环绕他们的书架，“不过我会在这儿弄一个楼梯平台。”他指着快有一人高的地方，“否则我得担心我把书弄下来的时候砸到自己。”
这个笑话不太好笑，但放在这儿倒是挺合适的。哈利和邓布利多走到了摆在窗前的桌前，邓布利多用魔杖让窗帘拉起来，顿时图书室里那股霉味散去了不少。他们坐了下来，哈利满怀希望地等着邓布利多开口，并且希望他能说“哈利，我需要你加入凤凰社的行动”。
“显而易见，哈利，这两个月你对我充满牢骚，”邓布利多说，他坐在哈利的对面，镜片后面的眼睛盯着哈利，哈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，在邓布利多指出后他就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了。
“但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消息，鉴于猫头鹰已经不再安全了，而你也不能随便离开女贞路十二号。”邓布利多坦诚地指出，“这两个月可以说是我们最严峻的时期，即使是今后和伏地魔完全开战，也比不过这两个月的孤立无援。”
哈利皱起了眉头，他一听到“孤立无援”，就能立刻想象出凤凰社的艰辛，即使他没有经历任何一件事情。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冒出了冷汗，忍不住攥紧了衣角。
“不过，这毕竟已经过去了，不需要你再体会一次我们当时的感受——也无需想象我们做了什么。”邓布利多很快又轻飘飘地把这种紧张从他们之间拂去了，哈利忽然意识到了，今天所见的凤凰社，并不是两个月前他从三强争霸赛中死里逃生后的状态，这两个月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。
“这使我认识到了一件事情：首先我们得问问自己，我们为什么要对付伏地魔？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追随者？”
“他杀了我的父母！还有很多人！”哈利说，但他预感到邓布利多忽然问这个问题一定另有所指。
“是的，你感到很愤怒，不需要任何理由，只这一点就足够你对他恨之入骨了，但为什么魔法部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？如果他们同样愤怒的话，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伏地魔有关的人。”邓布利多尖锐地指出了这个问题。
哈利有点迟疑：“他们……也许以为这并不是大事？”他隐隐觉得不快。
“确实如此，魔法部毫无疑问看到了发生的事情，但伏地魔对他们的影响不是他又杀了多少人，他又做了什么事情。”
“你不能指望用你的愤怒、你的悲伤去打动他们。因为有一些人，他们如果杀死了人，就一定要说死人的坏话；如果他们做错了事，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证明自己是对的，哪怕牺牲无数生命。还有什么比他们的名誉更重要呢？既然如此，他们是不会听你如何澄清的，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在意伏地魔做了什么。”
一股热血从哈利的心底冲向了他的大脑，但马上就被冻住了，他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。
“这样的人是不必拯救也不必理会的，因为人性在这里毫无作用。”邓布利多仿佛知道他会如此，他会觉得自己被扼住了喉咙，“你要寻找的是人性可以起作用的同伴，无论善恶。”
“当然，我们胜利的那一天，他们就会自动地又占据好自己的位置，仿佛无事发生过。但我希望你那时觉得自己没有也不是为了拯救他们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哈利说，他觉得自己明白了，却更加茫然：他再也不能用原来的目光审视每一个人了。可以利用的、可以托付的、可以联合的……他们被区分开来，打上了记号。
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，仿佛捏住一块海绵。
“哈利，别担心。”邓布利多知道他不可能马上接受，“如果你一直不想一开始就掌握局面的话，你就会很坚定：无论发生了什么，你都要去做你的事情。再坏也比不上从前的日子，也总有改变的机会。”
“教授，我怎么能做到……”哈利问，不过他觉得自己并不害怕，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“救世主”这个名号如此的清晰，如此的真实，不是人们在他背后偷偷看着他时嘀咕的事迹，只是他自己愿意这么做。
“哈利，你知道莉莉是怎么战胜他的吗？”邓布利多满意地笑了，他好像就在等着哈利问。
“她用了一个咒语，保护咒。”哈利说，“我也需要使用吗？”
“噢，你要用的时候自然会用到，但是你知道为什么能够成功吗？”邓布利多说，他在答案哪儿等着哈利，哈利已经离它很近了。
“因为她爱你，哈利。”邓布利多说，“伏地魔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，直到现在也不相信。他已经付出了一次代价，但他还要付出更多代价。”
我更了，为了避免刺激自己没上lofter，恶名永存，永告后人，总有人会记得的。